亲爱的母亲:
第一次给您写信还是在小学的时候,老师说要写一篇关于自己妈妈的作文,记得我把我写的文章拿给您看时,当时您脸上流露出的那份笑容一直深深地印刻在我的心中,是如此令人难以忘记。只是从那以后,我似乎再没有写过任何关于您的东西,特别是参加工作后,连电话都打得甚少。
从小到大,从最开始去上大学面临分离的不舍到现在参加工作后席不暇暖的习惯,也习惯了没有您在身边的日子,习惯了您打电话回来时电话两头长长的沉默。您总说,打电话只是想听听我的声音,看看我这边的一切是否安好,而我总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仓促地结束掉话题,最后什么都说不上来。有时我也会想主动给您打个电话问候您,但每次当电话号码还未拨通,工作上的业务又随之而来,充斥着我的所有时间。当我处理完所有工作得以空闲时,往往都已经是深夜。只有每次来到儿子房间,看着自己睡梦中的孩子,这时才想起小时候您也是在我这样小的时候日日夜夜不辞辛苦地把我抚养长大。
哆哆刚出生时,他长得真是很像您,将来必定是个清俊修长的美男子,我很笃信。生他的时候还不足月,我工作繁忙,您觉得请来的保姆不可靠,就坚持自己留下来照看他,守护着他长大。记得有一年春节,大年初一的,哆哆发烧了,团聚过年的夜晚,您和我顶着一街万家灯火,踩着遍地鞭炮,匆匆抱着孩子去医院打吊瓶。我在儿子旁边的病床上,累得昏睡过去,是您守在孩子身边给孩子换吊瓶,喂药,倒水,拧毛巾冷敷,连我身上的被子也是您牵起来盖上的。如今,哆哆已经顺利升入小学,成为一名光荣的少先队队员,并在班上担任班长一职,学习工作上传承了您当年担任单位团支书记时认真负责的精神。还记得去年过年我带着孩子回去看望您,您那时身体不太好,躺在床上养病,看见我们来了,您从床上翻起身来又惊又喜说道:“你爸说你俩工作忙,哆哆又要上补习班,天这么冷,还大老远地赶来做什么。”那一刻,我目睹到您容颜发肤在岁月的风化过后留下的残迹,难以想象正躺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多年以前,还在她很年轻的时候,在大仓库里的元旦晚会上,穿着艳红绸衫绸裤,乌黑辫子上扎着红缎子结,能歌善舞,深受大家喜爱的女知青。房间中断断续续的压抑着的咳嗽声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眼前现实中来,我赶忙起身到客厅倒了一杯水,眼中泛起滚烫的泪水。或许人到了一定年龄也会开始变得健忘,近前云烟,过眼就不记得,脑中印刻的,只有很远很远以前的几幕人事。
这些年我沉溺在自己的工作生活中,工作大于天,悲喜乐忧,全都系在我的学生身上,忽略了亲人。您的生活,情感世界,我竟一无所知,也从来没有主动过问。记得那一天,我陪着您,虽然彼此无言,但我知道我们都在细细咀嚼逝去的时光,温存着母女间独有的记忆。只是什么时候我才肯明明白白的将我的真情在我们有限的生命里向您坦诚地交代清楚,而不是仅以文字的方式来表达我对您的爱意。只希望这一天不会太远,只希望在我没有陪伴在您身边的日子里,您和父亲能照顾好自己,保重身体,勿念。
爱您的女儿 依依
2016年5月20号